自然之髓，天马合一

位于欧洲西南部的葡萄牙被称为“温暖的避风港”，在其92090 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着许多传承百年的历史印记。尽管葡萄牙国土面积不大，但它的航海部队曾经通过无可匹敌的舰队称霸一时。

今天，在一个占葡萄牙国土面积千分之二的庄园里，居住着一位名叫 Stephanie 的女士。她承袭了这个家族自 18 世纪末以来就拥有的“松林庄园”（Herdade Do Pinheiro），并在这里开辟了一个繁育卢西塔诺马的“温馨港湾”。

从小在美国长大的 Stephanie 一直居住在瑞士，能够在中国与她相遇，除了马的因素外，她的父亲就是一名中国人，也许在冥冥中有了一丝天注定。“我的父亲是在美国与我的母亲相识并成家的”。作为一名卢西塔诺马的繁育者，Stephanie 拥有的马匹超过了 60 匹。说起“松林庄园”，有着半个中国血统的 Stephanie 说：“这个庄园是我继承了祖先的遗产，虽然我会说英语、法语、葡萄牙语和少量的俄语，但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中国。”

19 世纪末， Stephanie 的曾外公、作为工程师的埃德蒙·巴蒂索（Edmond Bartissol）和他的好朋友也是同事的亚历山大·居斯塔夫·埃菲尔一起应葡萄牙国王的邀请，来到葡萄牙为这里修建铁路和火车站。1880 年，Stephanie 的曾外公买下了这座位于葡萄牙中部地区、占地 5000 公顷的庄园。作为曾经的皇家狩猎场，“松林庄园”距离里斯本只有大约 1 小时的车程。经过 200 多年的发展，今天的庄园更像是一个农庄，主要出产软木树，也生产大米、松子、肉牛等，马则是产业中备受关注的一部分。

虽然庄园从 1906 年起就开始有马，但那时候只是为了农业工作而引进的法国重型挽马佩尔什马。直到 1917 年，庄园才开始繁育卢西塔诺马，当时它们被称为伊比利亚马。在葡萄牙，每个育马场都有各自的烙铁标志，EB（Edmond Bartissol）这个缩写就是庄园的名字，因而也就印在了由庄园繁育的伊比利亚马身上。庄园从繁育伊比利亚马开始，参加农业展会，经常收获各种认证和奖励。1970 年代末，庄园也开始引进其他马种，比如法国温血马、英国纯血马。

在曾经的皇家猎场的旧址上建立的“松林庄园”早已褪去了那份“血腥的贵气”，随着 Stephanie 家族的历代前人们的悉心打理，一座崭新的“动物王国”就此诞生了。

“其实狩猎还是有的，但我们会划分一个范围，包括地域和动物的种类。” Stephanie 说：“我们要根据大自然保护的需求，在适当范围内进行狩猎，以保持自然界的平衡。”狩猎季是从冬天到春天的时节，猎人们会去指定的区域打野猪。“因为野猪的繁殖速度太快，而且破坏力很强，为了控制它们的数量，有时候不是狩猎季节也会请猎人来帮忙清理一下。” Stephanie 打趣到，“在狩猎季，总有一家野猪会跑到马房附近筑窝，因为这里是禁止狩猎的，所以它们希望可以在这里躲避猎人们无情的火枪吧。”每年，庄园还要“接待”从各地迁徙过来大约 200-300 万只野鸽子，它们的数量之多远远超出了这里自然的承受能力。因此，庄园中设置了一处专门供野鸽子栖息的保护地，除此以外的地方就是猎人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进行狩猎的场所。当然，葡萄牙是明令禁止肆意射猎野鸭的，因此，尽管自然保护区的工作人员统计过这里有高达 2 万多只的野鸭，但因为禁令的缘故所以鸭子们可以在这里肆意玩耍。要知道，葡萄牙有一道著名的佳肴“鸭丝肉饭”，就是将鸭子煮熟了以后撕成一条条，再和米饭混在一起蒸，Stephanie 说：“尽管这些野鸭每年要消耗 10% 的水稻产量，但因为有规定，所以我们绝对不会去射杀它们，其实如果可以的话，那我们就能天天吃‘鸭丝肉饭’了……” 

不仅是野鸭，在鸟儿迁徙的季节，庄园里也会短暂驻足一些要去非洲过冬的候鸟，而一些选择在欧洲南部过冬的鸟儿也会在庄园里筑巢。因此每隔几年，一些欧洲专业的机构就会派出鸟类专家来到庄园记录鸟的种类、研究各类在这里栖息的候鸟们。现在这片湿地拥有比 10 年前更多品种的鸟，还有很多濒临灭绝的鸟类。庄园还与专业机构比如大学的科学家一直保持着紧密的合作。除了马、鸟，这里还有很多自然野生动物，有一位大学教授就常带着学生到这片湿地研究一种体型很小的鱼，他们用吹口哨的方式和鱼进行交流，也吸引了很多人前来观看。人在这里与动物进行和谐地沟通，Stephanie 也想到了自己繁育的卢西塔诺马，“我们所说的‘人马合一’，其实不仅仅是人与马在骑乘当中的和谐，而是在大自然中那一份平淡如水的自然和谐。”

说到繁育卢西塔诺马，这里也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在 1990 年代末，庄园的经营管理模式发生了一些变化，大约有 10 年的时间，庄园不知道应该让卢西塔诺马向何种方向发展。以前人们繁育马的时候，品种有当地的葡萄牙马，也有温血马，但是随着欧洲的开放程度的提高，人们在世界各地挑选温血马的可选性更多了。所以从 2006 年开始，庄园就更注重于葡萄牙马的繁育，目前仅仅保存了两匹法国温血母马，其余都是卢西塔诺马。Stephanie 还拥有一匹被评选为世界上最好的斗牛马（卢西塔诺马）。葡萄牙人与卢西塔诺马之间的关系很亲密，就好比在很多国家的人和狗之间的关系。葡萄牙人在很多场合下都骑乘卢西塔诺马，在田间劳作的时候仍然会用到这种马。但在欧洲很多国家，只能在前辈留下的照片中看到马在田间劳作时候的景象了。目前只有几个少数例外的国家，比如法国南部仍然有人用马和牛在劳作，但是在葡萄牙全境，尤其在农业比较发达的地区，这种身着传统服装骑乘马匹放牧、看守牛羊的情景非常常见。

由于 Stephanie 并非土生土长的葡萄牙人，因此在尊重葡萄牙人育马的传统上，她也带来了其他国家的一些理念，改良了葡萄牙马的繁育方法。葡萄牙本土的培育方法是让小马驹出生后和母马在一起生活 6 个月的时间，再接触人。在和母马的成长过程中，母马总是本能地去保护小马，让小马对外界留下危险的印象。

和其他人培育的方法不同，Stephanie 的目标是从小就注重培养马与人亲近、不怕人。她的理念是让小马生下来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和人亲近，马驹能每天看到人，同时人也照顾马驹。如果人类能和小马尽早地亲近，就能帮助它放下戒备之心。让小马在温暖而和谐的环境下长大，它长大后就不会对人忽冷忽热、不会脾气捉摸不定，更便于以后人们的骑乘。

从 2007 年起，Stephanie 就一直在尝试这种训练方法，她雇佣了一个英国骑手帮助调马。英国人与马接触同样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因此这位英国教练也在与马沟通的过程中证明了 Stephanie 的设想是正确的。“一般人养马，都是在大围栏里放养马匹，有人来看马，马会先跑开，躲远远的，不怕人了之后再走向人。”但 Stephanie 庄园的马截然不同，见到人进来，就会跑过来和你亲近，她笑着说：“它们根本不怕与你交流，会咬咬你、亲亲你、叼叼你，跟每个人开玩笑。《马术》杂志的李艳阳主编来庄园拜访时，一匹马发现他正在专注地拍照，就慢慢地从身后靠近，企图叼走他肩上的挎包，既可爱又顽皮。”

马是体型比较大的一种动物，体重在几百公斤，它有可能在人不注意的瞬间给人带来危险，所以说马拥有温顺的性格和冷静而聪明的头脑，对于 Stephanie 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不是所有人都会追求自己的马可以参与体育竞赛，寻求在休闲骑乘中找到快乐、安全也是一种享受。卢西塔诺马就具备这些优势，但也要注意的是，尽管是同一品种，马与马之间的性格也是存在差异的，有的性格急一点，有的温顺一点。要特别感谢我的英国骑手，她把英国这种常见的亲近人的理念带给了我，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从 3 岁就开始骑马的 Stephanie 同样深知人们对马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快乐，她说：“在我还没成为一名母亲之前，我也喜欢冒险与刺激。但生活与时间让现在的我更懂得人们理想中的马是什么样子的，更懂得动物和人之间如何保持一种亲密的关系。另外，在我的生活中一直都是和各种动物一起长大的，猫、狗、鱼、青蛙……所以我很关心动物，关心它们的健康和幸福，以及它们与人的亲密的和谐的关系。”

Stephanie 拥有的母马被评为葡萄牙最好的母马群之一，这里拥有许多身体强壮的基础母马。想成为烙印着 EB 标志的基础母马需要一个漫长而困难的过程，每年葡萄牙全国会有评选委员会到各地去测评认证，评选繁育母马的优良水平，因为母马才是繁育优良马种的最先决的条件。正是因为这群优质的基础母马存在，Stephanie 现在更多的把重点放在了寻找优秀种公马上。她和曾经到过中国的 Joao Lynce 展开合作，借助 Lynce的一匹曾获评葡萄牙前几位的种公马进行繁育。2012 年，Stephanie 又从一家非常知名的种马场买了另一匹种公马，尽管它没那么年轻了，但是Stephanie 深知它的后代一定会很健康优秀。2013 年，这匹马诞下了 3 匹小公马和 1 匹小母马，证明了 Stephanie 的“慧眼”。

对 Stephanie 个人而言，在挑选基础母马的时候，她最注重动物的“头脑”，这不仅仅是指头的形状漂亮，而是指它们的性格。每个育马者都有各自培育的方向、目标和追求，比如被培育为舞步、障碍、三项赛等各种用途。和他们不同，Stephanie 倾向于把卢西塔诺马繁育成适合各种人群的马种，不仅局限于竞技领域，她需要冷静、温顺、容易驾驭、能让骑乘者感受到快乐、并给予包容和仁慈的马。到她马场参观的人，都会觉得她的马非常友善，即使是年轻的种马都会热情地走向人们，喜欢被人拍抚，做出亲昵的举动。

Stephanie 告诉我，对于中国人或者说优秀的中国骑手，卢西塔诺马是非常恰当的选择。这是一个适合多种用途的马种，既适用于经验丰富的骑手，又适用于初学者。它们的身材适中，性情温文尔雅，学习能力强，还能为骑手带来欢乐。当然，如果一个骑手确定自己想深入学习场地障碍，诚实地说，卢西塔诺马就不是最佳选择。但对于场地障碍初学者，卢西塔诺马还是适用的，它可以轻松地跳越 110-120cm 的障碍。对于想学一些盛装舞步或者休闲骑乘的普通大众来说，卢西塔诺马也可以胜任。Stephanie 的马生活在德国和瑞士，虽然德国是场地障碍强国，但是很多德国骑手也表示非常享受骑乘卢西塔诺马。5 年前，有一个德国盛装舞步冠军骑手，她也繁育马匹，想让马驹获得温顺的性格，就听从 Stephanie的建议让一匹卢西塔诺种公马和她的德国舞步母马进行繁育，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

在北京的几天，Stephanie 坦言她享受到的都是礼遇，享受美食、拥抱长城、游览胡同以及参观了北京的马术俱乐部。Stephanie 去了 3 家马术俱乐部，她坦言尽管中国马术虽然发展得晚，但优势在于可以吸取前人（欧洲）的经验和知识，然后正确地做事情，让中国建设了不少高质量的马术俱乐部。当然，Stephanie 认为中国的马业市场将会越来越重要，“中国是一个自古有着驯马养马历史的国家，只不过是后来断代了，但是中国人聪明、有智慧有方法，慢慢被引进的正确的方法和技术手段将能帮助中国重拾以前的马术文明，这很重要，也很容易。但是怎么去做，中国市场要注意，在不管做任何马匹生意的时候，要找到一个双方可以相互信任、理解、尊重、携手共同长久发展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