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北京西北方 105 公里的怀来县,沙城镇是中国葡萄酒之乡,早就听说这里有一家金鞍国际马术俱乐部,所养的都是名马,非一般马场可比。过来后不禁感叹,这里对于马来说真可谓一处世外桃源:青山脚下,碧水绕村,数千亩湿地正是一片天然牧场。俱乐部专注于繁育美国标准马和阿拉伯马,其中美国标准骑乘马还是我第一次见,它们身形俊美,有长长的腿、高高的头,看起来很“做作”的脖子,尾巴像阿拉伯马那样翘起来,走起路来风度翩翩。 某一个晴好的清晨或是霞光满天的傍晚,会有一个年轻女孩策骑这样漂亮的骏马漫步于原野之上,这女孩叫陈泽月。 陈泽月很早就在马圈里“行走”了,各种重大赛事、论坛、年会等场合多能见到她的身影: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言语不多,笑起来也只是浅浅的,有一种冷峻的“冰山美人”的感觉,只可远观。这是还没有认识她时,我对她的印象。若不是有机会采访她,能够单独相处的话,这一印象怕是很难改观。 我们约在一个茶餐厅见面,那天她穿着简洁宽松的白色衬衫,乌黑及腰的长发拨到一边,下身穿的牛仔短裤将那双“一米八”大长腿显得尤美。青春、健康的姿态,随随便便就是一幅风景。我并没有准备什么采访题纲,话题只从眼前的食物展开,不知不觉竟聊得深了。眼前的这个女孩放心地向我敞开她的内心世界,原来她竟是这样一个“接地气”的人,真诚、坦率到让我心生感动,甚至有些怜爱了。 去金鞍马术俱乐部时,由于是一行人一起,我几乎没能跟她说上话。一起吃饭的时候,陈爸爸让她向客人们一一敬酒,她也不说什么,拿着酒杯走到每一位客人的身旁,有些拘谨,但并不退缩,诚恳地示意对方,然后实在地一饮而下。我佩服她小小年纪有这样出得厅堂的胆量,却也看得出,她小心隐藏的小女孩的羞涩和对于应酬的本能的抵触。社交场上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她理解爸爸的良苦用心,在努力将内心里那个沉静内敛的女孩秉性藏起来,努力适应生意场上的“语言”。 之前听陈爸爸说,因为她年少时身体较弱,想了各种法子都不见好效果,便让她骑马来锻炼,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的确很奏效。陈泽月略有微词地埋怨爸爸总是这么跟人解释,她告诉我说其实并不是这样。她小时候的确总是生病,几乎每个月都有一个来星期需要住在医院。在颐和马房骑马以后,有一个暑假她都住在马场里,跟其他的骑手伙伴和马工们一起生活,刷马、备马、铲马粪。她调侃自己,“那时候变得又黑、又胖”,可是眉眼间却充满了对那段生活经历的幸福回忆。这样看来,陈爸爸也并没有说错,终究还是因为骑马啊! 马对于陈泽月来说从不陌生。她的妈妈是蒙古人,外婆家就在草原上,也养马。她爸爸年轻时候就喜欢骑马,家里除了建材生意,一直都进行着畜牧养殖,最多的时候有四个大型牧场。除了马,她对各种牛、羊、家畜也都很熟悉,她很喜欢跟这些大动物们相处。她还有一个大她八岁的哥哥,从小就在父母、兄长的呵护和宠爱下成长。 因为时常生病,她并没有太多的机会跟同学们培养感情、建立友谊,也不曾经历过青春期的叛逆,就那么不声不响地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对动物产生了更多的情感寄托。 从15岁开始骑马,陈泽月接触的就是西部马术。她深爱西部马术的恣意奔放,洒脱又随性。我曾疑惑过,英式、西部、马球、赛马这几个圈子里的骑马人最初是怎么选择方向的,后来有人告诉我,只是出于他 / 她最初跟谁“混”,一旦融入进去便走不出了,也不愿再走出来。陈泽月后来也了解英式马术,但她仍旧只钟情于西部。她第一次参加西部马术比赛,不能骑俱乐部里她熟悉的马,赛事组分给她的又是尚未调教好的马匹,平时骑乘就不太安全,更何况拿来比赛?陈泽月摔下马了,她觉得很委屈,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爸爸实在心疼女儿,当时就决心为女儿买自己的马。没想到,这一买,便停不下来了。 陈爸爸叫陈力,是金鞍国际马术俱乐部的董事长,如今还担任中国马学会副秘书长和河北马术协会副主席。他买的第一匹马叫“大快步”,第一眼见到这匹马的时候陈力便对它“一见钟情”,不曾想世间竟还有这样漂亮的马,他毫不犹豫地将它买下来。之后虽然他又买了更多在别人看来更好、更漂亮的马,但在陈力心中,都无法跟这匹马相比,对它始终钟爱如初。陈泽月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非常诧异,又实在有趣,没想到人与马之间竟也有这样的一见钟情,矢志不渝,而印象中陈爸爸笑容满面的形象更变得真实而亲切了。 陈力买马、养马,还做繁育,却一匹也不舍得卖。马儿们也都不愿意离开这里,有一回运马车要将一匹马拉走了,那马怎么也不愿意上车,顾盼、逃避、挣扎、痛苦的样子让陈力非常揪心,他咬着牙决定,不卖了!还有一次马房刚出生一匹小驹子,腿部受到碰撞,出现感染肿胀。马医判定已很难存活,即便勉强救下来也只能是一匹废马。陈力不忍心看这个小生命死去,花大价钱请来国内最著名的马医齐长明教授。齐教授带着他的团队花了十来个小时才将这匹小马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后来这匹小马在最精心的照料下,终于恢复健康。 没有养马之前,一家人每到假期就去各地旅游,养马后,只要一有时间,就都待在马场里,当起马工,逢年过节也不例外。陈泽月有一匹专属于自己的马,她给取名叫果果。她极偏爱它,常常半天里都坐在马房陪它,还跟它分享西瓜,你一口我一口,不亦乐乎。果果下小驹子的时候,还是陈泽月动手接生的。她每次去马房都会带些冰糖给马儿们,捧在手里让它们添,她咩着嘴学马儿吃糖的样子实在生动。所以每次她一走到马房,所有的马都会伸出头来眼巴巴地看着她,这让她非常满意。 国内玩马的人,谁没有吃亏上当过呢?大多在商场上已经取得了成功的人们,都能坦然面对那些“受过的伤”,只当是交了学费而已,认准了便坚持走下去。每次陈力去国外买马都会带上陈泽月,小小年纪的她就亲眼看到爸爸如何吃亏,他们如何被看似诚实简单的老外所坑。国内马圈里的各种乱象,她也没少见识,这让她经常想不通,既气恼又无可奈何。“商场如战场”,在这个没有硝烟的马界战场上,陈泽月虽是在爸爸的保护下冲锋,却也深刻体验到战场上的残酷。即便如此她也没有退缩,爸爸有心培养她,未来替他守护这些马,她愿意承担起这个责任。 马圈里的各种活动,陈力都要求陈泽月前往学习,这也就是我为何在还不认识她的时候就已经熟悉了她的身影。这些场合,她并不总是心甘情愿前往的。面对有些困难和挑战,她也担心自己会出丑,会丢人,可是爸爸不允许她退缩,她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不过只要经历了,她便收获了成长,不再害怕。 大一的时候,陈泽月就组织成立了北航马术协会,并担任第一届会长。她充分利用自己在马圈收获的经验和资源引导更多大学生认识马术、了解马术。她将马牵进校园,邀请业内专家、名人给会员们讲课,与俱乐部协商以最低的价格让学生学习马术,组织野外骑行……马术协会一度成为北航的明星社团。协会后来的团队没有她这样丰富的资源和经验,往往需要她的支援,对此她当是义不容辞。再过一个多月她就要去英国留学了,待学成归来,她便正式走上马术俱乐部的经营之路。 虽然金鞍国际马术俱乐部目前致力于成为国内顶尖的马匹繁育销售中心,目前已养了上百匹马,包括 80 余匹美国骑乘马和 20 余匹阿拉伯马,但董事长陈力为俱乐部的未来构想了一个更大的愿景:他要规划一座以马文化为主题的公园;建立一座大型室内表演厅,对美国西部马的历史展开实景演绎。考虑到目前国内的马匹拍卖,都是中间商和经纪人在操作,陈力就想建一所马匹拍卖行,让客户跟企业直接对接,就像澳洲的殷利殊拍卖行那样,每个周末都进行马匹拍卖。未来,相信在这对至情至性的爱马父女的协作和传承下,距离这一目标的实现,并不太远。 文/吴曼 图/李艳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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