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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寂寞——孙邦力的鞍马人生

2011-7-5 16:31|来自: 《马术》2009年6月刊

摘要: 六十年代后期,呼和浩特市人委大院隔壁的内蒙体委马术训练场边上,经常站着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儿。他每天早早地走出家门,站在训练场边默默地看着从他身边飞驰而过的骏马。在他的内心世界里,马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动物 ...


六十年代后期,呼和浩特市人委大院隔壁的内蒙体委马术训练场边上,经常站着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儿。他每天早早地走出家门,站在训练场边默默地看着从他身边飞驰而过的骏马。在他的内心世界里,马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动物.骑马的人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那年,孙邦力还不到十五岁。

最初的梦想

小时的邦力身体条件并不好,但他酷爱运动,无论冬夏都坚持晨练。这一切被当时同院的内蒙体委主任包彦看在眼里。1973年对邦力来说是难忘的一年。有一天,包彦主任把他叫到身边:“你想当运动员吗?”邦力不加思索地说:“我想当马术运动员。”当时正是文革后期,尽管包彦主任还没有恢复职务,但他还是给属下写了个条子,推荐邦力去内蒙马术队。凭着包主任的推荐信他成了六十名学员中的一分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成为马术运动员了。因为马术是一项带有危险性的运动,队员必须经过严格的筛选。邦力凭借他的顽强和聪明,成为了被留下的十三人中的一员。当时的内蒙马术队分为三个队;障碍队,技巧队和马球队。根据自身条件和自己的选择邦力进入了技巧队,这一年他17岁。他的教练是已故我国现代马术运动的先行者张汉文先生。

1973年到1983年,邦力在内蒙马术队做了整整十年的技巧马术运动员。邦力回忆起这十年的运动生涯,他说他从没有觉得苦,骑马给他的生命带来了无限的快乐。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跑步,然后参加队里早上的晨操和白天的训练。他总是把自己的两匹马打理得干干净净,他讨厌星期天,他不愿意休息,他只想和他的马在一起。他骑在马上能感觉到马的心跳,他的身体和精神在马上得到了伸展和升华,劳其筋骨,悦其精神。在马术队的日子里,让他操心的是那些马上的动作,让他不安的是动作的设计做不到位或不被人理解。这十年的后期他突然觉得自己选择技巧马术可能是个“错误”,他开始关注障碍马术,热衷障碍马术。邦力曾和障碍队的张立军彻夜长谈(张汉文之子,现在日本从事马术运动),十年的积累使他对马术有了自己的思考和认识。

辛酸的教练路

1983年他以为是个机会,宁夏杂技团请他去当马术教练。一个杂技团能实现他的马术梦想?去了几天他就心灰意冷了。夜晚躺在床上,他想念自己心爱的马,他梦想着再回到马背上。几个月后他回到了内蒙。随着中国在1982年加入国际马联,国内马术运动方兴未艾。凭借全国马匹育种委员会孙以柱教授介绍和邦力关于马术运动观点的一盘录音带,1985年山东养马岛旅游开发公司聘请孙邦力为总经理并兼任马术队队长、教练。他受到当地政府和旅游开发公司极高的礼遇。他开上了皇冠车,买了四十多匹马,从国外进口了两盘马鞍。他要一展身手,大干一场,他要实现他的马术梦想。

1986年, 一切又都烟消云散。他不懂得官场,不知道世态炎凉,不太会与复杂的社会打交道,他只知道马。他活在自我的世界里,在他心灵的祭坛上,摆放着两样东西;纯洁的马和那套散发着皮香的鞍具。1986年的大年三十,邦力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在桌前包饺子,邦力坐在角落里眼睛盯着他从山东带回的那盘漂亮的进口马鞍,他从抽屉里摸出把手术刀——当午夜鞭炮声响起时,那盘马鞍象是一只剥了皮的牛头——邦力喜欢琢磨;早在马术队时他觉得他的马鞍不舒服,妨碍他在马上的动作。于是总把鞍具拆来拆去,直到改造合适了为止。但那只是一支简易的土马鞍,今天他拆的可是盘进口的名牌马鞍。邦力的大胆源于他的细心,在马术队时他受电冰箱开门灯即亮的启发,早早地在队里实现了衣柜的“电器化”。八十年代末全国马术锦标赛上内蒙队舞步选手的礼帽儿竟然是用电饭锅内胆做的,队员手拿的鞭子是用扫帚棍儿外边包了层皮子做成的。这倒不是邦力在造假,而是内蒙队在国内买不到合适的用品或是嫌太贵。从八十年代末起,邦力走上了马具制作的“专业化”道路。

专业鞍马人

九十年代初广州成立赛马会,邦力的教练张汉文应邀去指导工作。当时马会的鞍具都是从香港或国外进口,价格昂贵。张老心疼钱,他告诉马会的人他的学生孙邦力能自己做。于是一张订单捏在了邦力手里:一个半月,40盘马鞍,每盘3500元。邦力开始了四十多天的苦旅;那些日子他几乎没怎么睡觉,连吃饭都在工作台上,为这四十盘鞍子他的血压高压降到100以下,他几次出现休克——有时为鞍子上的零件他还要跑到内地,为了这些针头线脑,他最远跑到过广东。四十盘鞍具如期交付了,可谁人知道,邦力为了这些鞍具差点把命搭上,另外他还赔了6400元。 一个马具中间商看了邦力的鞍子后对广州马会的人说:“这不可能是国内生产的。”今年春天,邦力在北京月河湾马术俱乐部意外地发现了当年他给广州马会做的一盘马鞍,激动不已:“虽然那些鞍子至今仍有人在用,但从工艺和设计上看那些东西和今天他的鞍具比已远远落后了。”

邦力的事业开始起步了,成都、上海、北京的订单向邦力飘来。象常言说的:痛并快乐着。他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工作。一个倒霉的日子,粘皮子的胶不小心被点着了,他的手指被连在了一起,十个指甲盖被烧掉了。俗话说十指连心,那种疼痛是撕心裂肺的痛。他的伤势应该住院,但他不能,也不敢,他要工作,要完成那些订单。他把双手泡在水盆里,指导着他的工人工作。

邦力回忆起那些日子,他说他更多的是快乐。让他耿耿于怀的不是他的身体和手被烧伤差点成了残疾,而是他给北京顺义马场制作的那些鞍子出了质量问题;那些鞍子的鞍骨走形了。他回忆说,那几盘出问题的鞍子让他“臭”了七八年。邦力容忍不了自己的东西再出质量问题。

邦力埋头做他的鞍具,为了提高鞍具的质量,几乎拆过所有世界名牌的鞍具,他评价国际知名品牌时说:他们的工艺历史悠久,但长时间没有创新。他认为国外品牌在缝制技术上有缺陷,而他的鞍具在缝制技术上超过了国际品牌。另外在鞍环、水勒加工等工艺上他也超过了他们。国外有些厂商想买他的技术,买他的配件,他不卖。他可能太保守,自己的东西舍不得让给别人,因为他的技术让他付出得太多太多,他在梦里都在琢磨技术上的细节。但他有时心里也痒痒;他不是不缺钱,有了钱他可以增加设备,那些设备经他改造能生产出比国际名牌更好的产品。目前邦力马鞍的市场价位在其它国际知名品牌的价位之间,他说他有了钱能让他的鞍具成本大幅下降,有了那些设备一天能生产八十盘高质量的马鞍。

邦力不是不想和别人合作。广州马会曾想为邦力专门成立一个经济发展部,但邦力的兴奋点不在经商上,他一门心思想改进他的工艺,他热衷于技术改造。新世纪“艾奇达马术用品公司”又与邦力合作,结果又是不欢而散。邦力与国内企业多次合作不成功的原因在于,中国市场长期迷信国外产品的根深蒂固的观念。同时,合作伙伴利益优先的思想与邦力质量优先的观念发生“冲突”。

邦力十七岁入行,到今年他已在这个行业经历了三十多年的风风雨雨。他经历了太多的艰辛,但他从不后悔,他觉得苍天有眼,让他走上了这条道路,他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人。

在一个春深花放的夜晚,我送邦力到我们马场的院门口。夜静静的,空气中弥漫着槐花的浓香。他走了,汽车尾灯在夜色中闪烁,象点点的火光。望着那火光,仿佛时光逆转;没有工厂的烟囱,没有往来的汽车的喧嚣。孤寂的村庄零星散落于广袤的荒郊野岭之中,万籁俱寂,寺院的钟声远远传来。一扇窗子上映出的油灯的光亮在夜色中闪烁,那寂寞但温暖的灯光下邦力专心地缝制着他的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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