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草原天边的兴安

第一次完整地听到真人现场版的《天边》这首歌，就是这次的牙克石之行。9月30日晚上，所有参加“牙克石骑马日”活动的人员齐聚在大大的蒙古包里，热腾腾的奶茶，香甜的葡萄酒，加上灯火通明、笑语欢歌，给远处黑黑莽莽的寂静山林增添了无限生机。比起不断被污染的城市，夜空中繁星济济。就在我正享受这种城市里无法体会的景色时，一位女士说，“我为大家唱一首<天边>，希望你们能喜欢这里，这里是天边的草原，天边的兴安……”

接下来的3天里，我们一直在山上、林中和草原骑行，无论走到哪里，脑子里总是会浮出这一句话，我一直向往的大兴安岭就在我的眼前，我的身边，梦从此圆。

牙克石是个美丽的地方，从机场前往牙克石市的路上，随处可见黄绿相间的草场，还有成排的防风林。它地处大兴安岭西麓；距离海拉尔市大约70公里，属于内蒙古呼伦贝尔市下面的地级城市，在20世纪60年代开始进行林业开发，成立了林管局。当时有大量从吉林、辽宁和一部分黑龙江人移民至此，逐渐发展壮大，形成一个小型城市，现今已有40万人口。

牙克石属于亚寒带气候，这里群山巍巍，植被丰富，草场丰美，野生动物资源繁多，更因为丰富的林区净化了空气，这里就像大自然的肺一样，空气清新，水流清澈，尤其以落叶松最为闻名。落叶松，顾名思义一到秋冬，叶子就会变黄，凋落，待到来年春天才生新叶。不要小看了落叶松，它们的树皮可以经过提炼，制成“丹宁胶”。丹宁胶是手工制作高档皮革的必备用品，曾经大量出口到欧洲，为高档皮具厂商所用。

牙克石原本是呼伦贝尔盟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在呼伦贝尔升级为市之后，在　　　1983年也升为地级市。呼伦贝尔市原为呼伦贝尔盟，是全世界拥有土地面积最多的城市。据说，呼伦贝尔地区共有3000多条河流，地面上的支流不计其数，著名的河有海拉尔河、伊敏河，还有北边的额尔古纳河，河水甘甜清冽；地下三尺就是原始土，植被保护的好，土地被污染的极少；共有30多个民族聚居于此，由此可见这里的风土人情有多么丰富多彩。

这些都是牙克石的政府工作人员在这天的欢迎晚宴中谈及的，说起这些，所有人的言谈中都透着自豪，所有人都以自己是牙克石人为荣，无论是从这里出去打拼还是世代居住在这里，所有大兴安岭下的人们都深深地热爱这片土地。在他们看来，大城市无非就是日益污染的空气和总是堵塞的交通，还有稠密的人烟，与大兴安岭的群山、草原和丰富的天然物产相比，实在没有多少可羡慕的。

我听了不禁莞尔，这样看来，这趟大兴安岭一定所行不虚。且等明天的穿越。

每年的9月中旬开始是高度森林火险期，也是高度防火期，所以杜绝一切的野外明火，本来计划的野外露营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每天骑行过后，在傍晚都要回归营地。这三天分别有3条路线在等着我们。第一天是探秘之旅，走一条很少有人走过的新路，路况复杂，从营地出发一路向南，沿着河流方向穿越一片草滩，到达距离营地20多公里的滑雪场后，从河的西面回家，大约40多公里；第二天要去登山，在营地的西侧是连绵不断的山脊，名叫凤凰山。我们第二天就要顺着山脊行走，登高远眺；第三天则是重走去年“牙克石骑马日”的路线，名为“怀旧”。

听着很容易，其实，一切加上了“骑马”二字，便不那么容易了。平地还好说，骑马登山可是个技术加体力活儿，比起在平地，上山的费力程度是它的一倍半，尤其考验马匹的耐力。好在马匹都已经由这次的主办方卡伦堡马术俱乐部准备好了。

这次活动使用的马匹主要是锡尼河马，它们是一种改良后的马种，相对于曾经闻名中外的蒙古马来说，优势在于个头比较大，速度也比蒙古马快；还有一种是三河马的后代，也是同当地马繁育的成果，它们的蹄尺高，耐力和速度都不弱，是登山越野的好手。真正的蒙古马已经绝迹，但在内蒙还有很多马具有蒙古马的特征，这些马个子小，具有非常好的耐力，脾气温顺可爱，任劳任怨。我这次骑的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 “蒙古马”。

我们到达这里的前两天下过雪，阴坡上还可能见到点点的残雪痕迹，映着黄绿相间的落叶松林，北国味道正浓。到达卡伦堡的时间是下午２点钟，甫一下车，所有人都开始深呼吸，雪后连续两个大晴天，天空蓝得耀眼，明晃晃的太阳洒得山上山下遍地金黄，坡上是成片的树林，坡下一汪湛蓝湖水，漫漫长长一条路望不到头。在经过了后面几天的行程后，我才知道，这些不过是大兴安岭无数美景中的第一幅而已。

第一天的探幽之路开始。一起的20人中，多数都是我印象中骑术高明的前辈们，有打了5年马球、《马术》杂志的主编李艳阳，老大哥巴纳，去年参加活动的李勇钢和王朝晖，杭州马协的副会长风清扬，更有卡伦堡马术俱乐部专门负责马匹安全的人员——他们以前可是骑兵出身，这么多人同在，我和几位刚出茅庐的骑手就是被照顾对象。出门没多久，我们就被带到了一条河边，河水不过十几米宽，看着水流缓慢的样子，怎么也不能同那些“精英”们脸上的郑重画上等号。

事实证明，我的见识太浅薄了。马蹄第一下踏到水里，就能明显觉得不是河水在流，而是我在漂移，向着水流的上游快速地移动，当时一阵眩晕，要不是身后晓光一个劲儿地说“别低头看前面”，不知道我会不会就此站住。看着对岸不断登陆的人，我咬牙催马前行，要说那个“小蒙古马”还真是温顺，它一点都不抗拒，踏着河里圆滑的石头，一步一步挪到了对岸，过了河才知道，河水到了马肚子，靴子、脚蹬和肚带都湿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是一片草滩，草坷坑洼不平。要说真是一方水土出一方的马，这些马走在这种草坑里简直是如履平地，人坐在上面基本上觉不到颠簸。草原上有风袭来，大家都不再谈笑聊天，一行人向着太阳的方向行走，所有的身影、树梢和草尖上都是一圈金色的轮廓。一时间，只听得风声瑟瑟，马蹄划过草尖沙沙作响，如同行军般齐整迅速，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很享受。

突然前面有人惊呼：“快看，马鹿！”抬眼望去，一对大大的鹿角出现在前方，从左至右迅速地奔跑着，这下大家的情绪都兴奋起来了，出门碰到鹿，这是吉祥的意思啊。果然，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出门在外，都很如意。

在林中的感觉更加奇妙。我终于骑马走在大兴安岭的山中，身边是望不到头的落叶松林，阳光迎面透过高高的树梢星星点点地闪着，仿佛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树叶还没有完全落光，朦胧一层黄色笼罩在树顶，让阳光一照更加透明。地上的残雪被落下的黄色松针盖着，马蹄踏在上面偶尔会有青翠的“咔嚓”声，前面的人明明离我不到５米远，可我居然出现了幻觉，仿佛所有的人离我遥不可及，人在大自然中只被天地包围，甚至还能听到遥远的天边有清亮的犹如鹤鸣一般的音乐响起。

林子里不停发现一些小动物，从小松鼠，到狍子，到鹿群，我的眼睛和耳朵已经不够用了，那匹小小的具有蒙古血统的小马除了速度不及，其他真是没的说，吃苦耐劳还一点脾气没有，上山下坡只保持一个速度，反正当不了头马也绝不掉队。

第三天的时候，我实在心疼它腿上被蹭破的一小块伤，换了另一匹小马，还是同样的顺从与耐力，让我这一次的骑行格外顺利。再说我的体力，第一天骑了近40公里，回来有些累，这是正常反应；第二天大约50公里的路程，又全是上山的陡坡路，回来确实很累了，同行的人们都问，明天还谁去？我不说话，接着有人开玩笑，“女士们不行了吧？！”我一咬牙道：“我不累，明天继续。”

所以第三天，只有我一个女的出现在队伍中了，得到了这样的评语：“不错还能跟着，真的不累？”我实话实说：“不累是假的。但舍不得不去。”大家都乐了。

森林中有很多故事，第一天午饭时听到的是老鼠挂枝：“有时候在林子里，能看到老鼠把头卡在一个“丫”型的树枝上，已经死了很久了，而且不是一只，是好几只，你们知道为啥么？”听故事的都是莫名其妙的表情，讲故事的笑了：“冬天老鼠们都会储存一些食物，以备过冬。如果这个粮仓被什么动物偷走了，或者被人破坏了，这些老鼠深知自己无法度过这个冬天，所以举家自杀！”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

第二天，冬日娜拍到了一只红狐狸的照片，于是就听到了第二个故事：“狐狸最厉害的地方是哪儿？”当然还都是不知道，“有动物追狐狸捕猎的时候啊，狐狸就跑，它的速度可快了，可是有的追捕者也很快，它就开始用这个武器了。它会一直照个一棵树跑，跑到树前眼看要撞上了，这时候，它一摆它的大尾巴，这可是一个绝妙的平衡器啊，一摆尾，它几乎能90度转弯，其他的动物都没这个功能，于是有的撞上了树，有的就跑叉了。狐狸也就自救成功了。这叫狐狸摆尾。”听故事的人一脸的诧异。

第三天，站在山顶上，阳光把远处高塔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一片秋日西风的壮美景色，有人忍不住开始唱歌了。伴着西风猎猎，山谷空明，让人爱上这莽莽山林，无边草原。

回程的前一天，大家都在欢聚，迎接即将到来的分别。巴纳老大哥的家乡就在距离牙克石不远的额尔古纳，他回到了家乡，这几天都兴致昂扬的，马上要返京了，反而变得感伤，在酒席散了之后，我还能听到他在唱那首《天边》。

“……

我愿与你策马同行

奔驰在草原的深处

我愿与你展翅飞翔

遨游在蓝天的穹谷

……”